大荒原的规则之一,部及社团在新生入场七天内不可参与迎新仪式。这段时间被众人称为——头七,十分不吉利的称呼,也象征了新生的不利情况。
空旷的荒原无疑是狩猎的好场所,猎手不必担心猎物躲躲藏藏不肯现身,追逐猎物的时候也不会丢失目标,因此荒原之上,必有猎手出没,而雄鹰正是猎手中不可或缺的帮手。鹰是擅长发现的生物,来自数百米的高空俯视能让许多森林中的猎物无所遁形,更不用说在这树木稀疏的大荒原上。
猎手经由高空的眼线去发现自己的猎物,然后队伍的狩猎开始。
荒原上一个人是无法生存下去的,由于在训练中体会过团队的重要,学生们更多的倾向组队行动,独行侠在这里基本已经灭绝。组队的队伍又会有不同的分类,几人抱团的队伍被简单的成为某小队,稍微大一些的队伍就是部,凝聚了几支甚至几十支队伍的团队被称为社团,当然,称呼会因为个人喜好而有着不同的叫法,所以这三种称呼只是随大流的说法。
来碰碰运气寻找初入荒原的新生们的队伍不在少数,而荒原上驻扎着的基本是小团队,比较大的团队如非必要是不会去争夺新生的资源的,因为这是让团队蒙羞的一件事,并且第一批到达荒原的新生一定有不少其中的佼佼者,优秀的新生是值得拉拢的,为了这样的蝇头小利毁掉团队的未来是不可取的。
因为老生之间的意见分歧,校方决定在迎新仪式开幕的头七天禁止部、社团登记在册的人员进入大荒原,无论是出于保护还是抢掠,这样的团队参与之后会变成一边倒的局势,还存在着引发动乱的可能。
于是就有了大荒原的头七规则。
队伍是有高下之分的,小团伙和大团队的排名都会在榜单之上分席列次争个高下,所以荒原上的竞争比起任何地方都不会减少。
放出猎鹰侦查的队伍由三名大二学生组成,小队名称:鹰小队。他们是在荒原之上排名靠后的队伍,排名靠后的队伍想要上位就必须参与排位赛制,如此一来,他们对点数的需求必然会增加,所以他们不会放过哪怕一个点数。
和他们一样的队伍很多,使用猎鹰的队伍却只此一家,于是他们冠以鹰小队之名。鹰小队的搜索方法不是最先进最有效率的,孜孜不倦的搜索却也获得了回报。猎鹰双目之中所见的景象给他们带去的信息简单而微妙,三名新人的争斗,这让他们老生自愧不如。喟叹的不只是新生的斗争意识,更是新生的资质。
西维斯自不必说,物理层面似乎很无解凯奇之口已经超越了B级的层面,加上自毁沙暴的术‘沙葬’,西维斯的评价远远不是一个能力评级能吃透的,但他输给了一个资料上写明了的C级能力者,凶残而恐怖的康斯坦丁仿佛恶鬼一般的表现真实的展现在鹰小队的眼中。
“你怎么看?”莲白色制服的学生看向了队伍中的最强者,面容肃穆的青年沉默看着画面,许久才长出一口气。
“这个人简直是怪物,我赢不了他,至少我破不了他的能力。从他展现的实力看,西维斯并不能逼出他的所有能力。”
“我反对。”三名队员中没发言的天蓝色制服的青年说:“这个猜测是不合理的。如果他真的没有尽全力,为什么在最后面对新人的时候气势全消?我觉得他在先前的战斗中是全凭意志去压倒对方的,西维斯是输在气魄上,假设,假设现在的康斯坦丁已经是强弩之末,我们能放弃这样的机会吗?”
蓝衣青年强调道:“在那里的至少有三百点,而他们全部都丧失战斗能力——如果是这样的情况,被我们白白丢掉岂不是太可惜了?我建议去碰碰运气,我可不信什么恶鬼。”
“西泽,你想要点数的心情我理解,你的分析也的确很合理,但是,出了问题我们承受得起吗?如果在那里的是未尽全力的康斯坦丁,你、我加上坦丁格队长,我们能应付那只恶鬼吗?我们只会把自己的点数都交在恶鬼身上!”
“富贵险中求!如果你害怕的话,我一个人去,你们可以不管我,但是得到的点数也只能归我,这样你们也愿意?”西泽的话让队伍里的两个人再次沉默。坦丁格注视着场中的少年,少年从暴走的状态恢复过来于是惊人的气魄都消失的现在,所有小队都还没有来得及插手这一片战场的现在,队伍中急需点数的现在,他想他们需要一次冒险,而且是冒着极大的风险,做成了,他们就是此次最大的赢家,做不成,他们的点数就会归恶鬼所有,他可不认为恶鬼会对他们手下留情。
但是另一方面,坦丁格无法拒绝三百点数的诱惑。没有点数的人无法进入上层,也就失去了和人上之人并肩的资格,这样永远作为弱者而存在的生活真的好吗?坦丁格摇头,这样的生活当然不好,人类的本能就是不断的竞争往前,良性也好恶性也好,人只有在往前看的时候才能找到出路,即使是身在最底层的蛙,意气还没有消磨殆尽的时候都不应该放弃仰望天空。
天空中有什么?也许那里什么都没有,但是遥远的不可触及的天空本身就是美好的,谁也无法阻止伸手触摸流云和彩虹的愿望。想要飞的更高的第一步,是看向天空,能飞起来吗?会不会跌倒?会不会受伤?这些担心都放下来,才能轻身跃起,跳出这个小小的圆,向更高更高的天空伸出手!
“西泽,立波,我们合作了一年的时间,你们相信我吗?”决断是很沉重的,坦丁格的声音也分外低沉。两人点头,西泽拍拍胸膛:“坦丁格,我知道你一定会支持我的想法,一年时间,我们的筹备都是为了今天,今天过后,猎鹰应该起飞了。”
“立波,我知道你是一个理性的人,你一直比我们更理智地看待问题,你的反对是正确的,我们的确承受不起这样的风险可能带来的损失。但是,”坦丁格话锋一转,说道:“就如西泽所说,富贵险中求,我们猎鹰的际遇就在今天。我想让猎鹰起飞,你呢?”
“如你们所见,我是一个瞻前顾后的人,所以我不喜欢做冒险的举动,我必须考虑队伍的未来。我想看到猎鹰起飞,而我无法帮助队伍起飞,我只能保证我们不跌倒在地。”立波话音一顿,说:“所以,你们决定要出手的话,我也会跟上,谁让我是猎鹰的队员?想冒险的话,尽管上吧。”
“那么,是时候让羔羊们见识下猎鹰的爪牙了!”
这片荒原上有夕照落于大地,更有猎鹰——飞上了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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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所注意不到的地方,一支小队悄悄靠近。猎鹰小队,成员三名,队伍排名末段稍前。
他们不像奴恩一样被西维斯控制而不会产生对其他人的恐惧,他们对这样的人敬而远之。这是来自‘弱者’对‘弱者’的抢夺,两年时间,在不断的掠夺中生存下来的老生们怎么会热爱这里的生活,在现实生活中他们可能是好朋友,但是一旦牵扯到点数的问题,挚友也可能反目成仇,这就是此方的残酷。除了不断竞争,校方想要教给学生的还有很多,统合起来,校方想让学生了解的,无非是这个社会的现状。
学校是打碎美梦的地方,是迫使学生伸手接触现实的地方,这样没什么不好。打碎的梦想还可以拾起碎片拼接回来,不能经受考验的梦想,总有一天无法维系,除了浴火重生,梦想不会有出路。
残酷而温柔的学校。
残酷,而温柔的世界。
齿轮被推动着,挤破头向前的人推进世界的脚步,推进人类的脚步,雏鹰起飞的第一步,就是被摔进山谷,羽翼渐丰的猎鹰走在起航的路上,他们的目标,是尚不知这里险恶的三名新人。
他们将要起飞,而懵懂的雏鹰将要经受第一次坠地的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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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的负面状态暂时消退,回想起来,最初他还没有去理会怪异的干扰,从一开始的加入和士魁的竞争他就隐约感觉有哪里出错了,他却没有过多关注。
怪异源于自身,怪异造成的改变也一定是因为‘康斯坦丁’内心有所求,求之不得,所以压抑着的情绪寻找着释放点,所以当奴恩问及康斯坦丁的本愿,他从漫无目的的发泄中清醒过来。寂寞的暴走,最终一定会因为对‘拥有’的美好愿望而终止,寂寞本就诞生于愿景,越美好,越害怕得不到的苦。
意识到了对‘有’的渴望,也意识到了‘无’的空虚,而内心仍不愿放弃,人就会变得勇敢起来,能够有继续忍受下去的坚毅,死死抓住唯一的丝线,挣扎着、挣扎着。
直到他的挣扎变得有意义。
如果说康斯坦丁现在想要的是什么,那一定是人类曾经拥有又不断追寻的,‘自我’。
迷惘着的雏鸟,锐意进取的雄鹰,新老的争端是促进,此间发生的一切都是促进,促进他们往前的步伐,让他们思考‘自我’,思考未来。
天蓝而宽阔,翱翔的猎鹰在尖锐的鸣叫中发动攻击。
“压制康斯坦丁!”
少年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厚厚的岩层包裹着他,天旋地转,等他看清面前几个人的时候,三名新生的捕获已经进入尾声。
糟糕!少年完全沉浸在对怪异的思考中,注意力散漫的时候被这三个人钻了空子,密密麻麻的利器离自己的脑袋不到一公分,想来只要少年稍微有异动他们就会毫不犹豫让他出局。
为首的壮汉身穿莲白色制服,他对这个情况很满意,特别是看到少年被控制住的时候他的内心简直在欢呼雀跃,恶鬼的形象对他们造成了很大的心理阴影,就是牢牢控制住少年的时候他也不敢完全放心。西维斯和奴恩的捕获是很简单的,奴恩没有反抗能力,西维斯被恶鬼震慑暂时也无法动手,三百点数的入账的未来已经近在眼前。
“我们也是迫不得已,请你们谅解,以后你们也会经历这一段时间。”坦丁格不想和恶鬼彻底撕破脸皮,票子也要,人,他也要,他不想看到恶鬼前来复仇的样子,那样会让人寝食难安的。
“这样,我们现在取走的点数,就当是我们欠你们的人情。”这么厚脸皮的说法坦丁格自己也老脸一红,他继续说:“我们现在很需要这些点数,我以‘泰坦’之名发誓,我一定会还回来!”
以恶魔之名发誓,可信度很高,因为恶魔都很在意自己的名字,像克鲁这种是死都不肯让少年用自己的名字起誓的,一旦用恶魔的名字起誓,直到誓约达成恶魔身上都会烙印着誓约的痕迹,违背誓约的恶魔将会被刻上耻辱的标记。
“……”少年有点无语,打劫的为什么这么委曲求全的样子,早点抢完他也好回去从头开始啊,搞了半天还用恶魔起誓说一定还自己点数,少年被抓住的时候就没想过报仇什么的,被抓了就是自己技不如人,这一点少年还是很看得开的。
为了点数去报复……至少在少年眼里是很蠢的事情,他现在的确是不了解点数的重要性以及缺乏点数时的窘迫,他却能肯定在将来知晓一切的情况下他还是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少年只是少年,他想要的不是这些,也不会因为这样而怨恨。
“真的,我们真的会还你的!”坦丁格信誓旦旦,生怕恶鬼心生怨恨。而少年明确告诉他:“放学了还打不打我?不打我就走了!”
说好的雏鹰的第一次坠落呢喂?为什么这小子一点都不珍惜点数?为什么脑海中不自觉联想到‘没饭吃就喝肉粥’的历史故事?坦丁格当时脑袋里有千万槽点,最后汇聚成语重心长的一句话:
“少年,珍惜劳动成果啊……”
“What?”少年心想你是来逗我的吧?你一个打劫的凭什么来劝说我珍惜劳动成果?这姑且是自己辛苦挣来的点数,比起抢夺别人的点数什么的好太多,如果不是被牢牢抓住,少年还真想跳出来和这个奇怪的学长大战三百回合。
最终在学长的友好协商下,点数全失的少年好歹被放了下来。失去点数和被击杀都出局了,少年也想不到进来不到两个小时就被out,心中想到又要回到和公主相依为命的时间不免心有戚戚,对学长的捡漏也无话可说。
当下要追究的不是点数被夺取的问题,而是他自身的问题,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战斗的意志控制他的行为,做出如同傀儡的行为,这样的异状在状况频发的少年身上也不容忽视。奴恩、西维斯和三名猎鹰的队员看向自己的眼神带着深深的怖惧,坦丁格他们想必也是看到了他战斗时的样子。
让他们畏惧自己少年也丝毫没感到开心,那样糟透了的境遇在多年前少年就决心改变,让人恐惧的不是人类,而是恶鬼,少年是人类,恶鬼的力量只能用在对恶鬼的决战上。
带着这样的决意,雏鹰离开了荒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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